赵永恒
（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，北京 100012）
天文年代学是利用天文学方法来解决年代学有关问题的交叉学科。基于天文现象和天体运动的规律，通过分析计算可以相当准确地确定出天象发生的日期。如果一个历史事件与某些天象相联系，就有可能通过这样的回推天象方法来确认该历史事件发生的日期。
本文根据古代文献的记载，利用天文年代学的方法来研究颛顼、黄帝和炎帝的历史年代。
1. 颛顼的历史年代
据《晋书·历律志》等记载，三国时期魏国的董巴曾说：“颛顼以今之孟春正月为元，其时正月朔旦立春，五星会于天庙，营室也。”这说明，颛顼的历法起始日（即该年的正月初一）满足以下四个条件：（1）朔日；（2）立春；（3）五星会聚；（4）五星会聚于天庙，即营室。
我们利用时间跨度为公元前5400年至公元5400年的瑞士星历表，计算出在公元前5400年至公元220年间共发生了278次五星会聚，其中8次包含立春日，而朔日和立春日在一天的只有一个选择：公元前2807年2月26日，而该日凌晨恰恰可以看到“五星会于天庙”的天象。
2. 黄帝的历史年代
《史记》等记载：“帝得宝鼎神策，是岁己酉朔旦冬至。” 依据瑞士星历表，寻找冬至和朔日是同一天的日期，并且该日的干支为己酉。其计算结果为：公元前4375年1月22日（丙寅年戊子月己酉日）、公元前3574年1月17日（丁亥年庚子月己酉日）和公元前2773年1月12日（戊申年壬子月己酉日）。由于颛顼的历法起始日为公元前2807年2月26日，而五帝中的颛顼晚于黄帝年代，因此在前述三个日期中，公元前2773年与颛顼的年代相重合，因此必须舍弃。这样，黄帝“迎日推策”的年代只需在公元前4375年和公元前3574年两者之间选择。
《后汉书》记载：“黄帝造历，元起辛卯。” 这说明，黄帝《调历》始于某年子月的朔日，其日干支为辛卯。在黄帝“迎日推策”年代附近两百年的时间范围内，于前面计算得到的所有朔日中寻找出子月（即包含节气冬至之月）朔的日干支为辛卯的所有日期，就可知道黄帝作《调历》的年代。若黄帝“迎日推策”的年代为公元前4375年，则在公元前4475年至公元前4275年之间，“子月辛卯朔”有两个日期：公元前4444年1月6日（丁巳年庚子月辛卯日）和公元前4377年1月15日（甲子年甲子月辛卯日）；若黄帝“迎日推策”的年代为公元前3574年，则在公元前3674年至公元前3474年之间，“子月辛卯朔”有四个日期：公元前3633年1月9日（戊子年壬子月辛卯日）、公元前3608年12月23日（甲寅年甲子月辛卯日）、公元前3576年1月9日（乙酉年丙子月辛卯日）和公元前3483年1月1日（戊午年壬子月辛卯日）。
元•释念常《佛祖历代通载》记载：“太史公史记称，黄帝三十八年，命风后定甲子。”
宋•刘恕《资治通鉴外纪》：“黄帝元年丁亥” 这说明黄帝即位于丁亥年，37年后（甲子年）定甲子、作《调历》，也就是黄帝作《调历》时为甲子年。
在前述黄帝作《调历》的六个日期中，只有公元前4377年1月15日这个日期属于甲子年。这样，就可以唯一地确定黄帝《调历》始于公元前4377年1月15日，同时说明黄帝“迎日推策”的“己酉朔旦冬至”为公元前4375年1月22日。由此可知，黄帝即位于公元前4414年（丁亥年）。
再根据古代文献中有关黄帝的记载，可以给出黄帝的大事年表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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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份 |
相关事件 |
在位 |
年龄 |
置信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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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428年 |
2月8日癸酉年二月初二戊子日，黄帝出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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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|
★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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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414年 |
丁亥年，黄帝即位于有熊国 |
1 |
15 |
★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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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95年 |
丙午年，景星见 |
20 |
34 |
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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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94年 |
丁未年，蚩尤起兵 |
21 |
35 |
★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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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92年 |
己酉年，黄帝杀蚩尤、王天下 |
23 |
37 |
★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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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77年 |
1月15日甲子年甲子月辛卯日，作《调历》 |
38 |
52 |
★★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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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75年 |
1月22日丙寅年己酉朔旦冬至，迎日推策 |
40 |
54 |
★★★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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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65年 |
8月8日丙子年七月庚申，凤鸟至 |
50 |
64 |
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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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46年 |
4月26日乙未年仲春乙卯日，黄帝奏《咸池》 |
69 |
83 |
★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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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前4341年 |
8月16日庚子年八月十六甲戍日，黄帝辞世 |
74 |
88 |
★ |
3. 炎帝的历史年代
宋•罗泌《路史》记载：“三朝具于摄提，七曜起于天关，所谓太初历也。”这里，“三朝”指年月日；“摄提”即摄提格，是指地支中的寅，“七曜”为日月五星。这说明炎帝创制的《太初历》起始日那天，为寅年寅月寅日，日月五星会聚在一起，并且是从“天关”星开始。通过计算，可以得到满足这些条件的日期为：公元前5071年3月10日或4月3日、公元前5011年3月7日或3月31日、公元前4951年3月28日。在这里，我们选择了最近的一个日期，即公元前4951年3月28日（庚寅年戊寅月庚寅日）作为炎帝《太初历》的起始日。
综上所述，以历法起始日为准，炎帝在公元前4951年，黄帝在公元前4377年，颛顼在公元前2807年，并以夏朝开始于公元前2070年，则两两之间的年代间隔分别为574年、1570年和737年。这与《春秋命历序》所记载的年代间隔分别为520岁、1520岁和750岁是比较一致的。
[ 发表于“文明探源——考古与历史的整合”学术研讨会，2005.11 郑州 ]